承安二十三年。
帝京三月,春色如旧。
柳书意站在柳府正堂前的台阶上,面色冷淡的望着庭前那一树梨花。
正值晌午时候,阳光和煦温暖,树梢上莹白的花簇热热闹闹的挤在一起,仿若白玉晴雪,压满枝头。若有风吹过,花瓣纷扬成阵,天地间便都笼上了一层雪色。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啊,柳书意心想。
姨娘康氏在一旁紧紧攒着手里的帕子,咬牙切齿的瞪视着庭中下跪的少女,恨不得立刻将她剥皮拆骨。
见柳书意久久不发一语,康氏心中有些惴惴,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大小姐,莺语是您的贴身丫鬟,该怎么处置,还是您拿个章程吧。
她虽然是柳老爷院中唯一的姨娘,手里还握着管家大权,心里却十分有数在这柳府里,说话能顶用的除了柳老爷,就当属大小姐柳书意了。
柳书意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康氏,又将视线落在了庭中少女的身上。
那是个十分纤细柔弱的美人。
小腰盈盈一握,却长了一对丰满的玉ru,脊背挺的笔直,双ru便也高高的耸立起来。钗堕鬓松,头发散乱,衣衫撕破了好大几道口子,露出一身瓷滑白嫩的皮rou,几朵梨花飘落在她双ru上,白花花晃得人眼晕。
两边守着的家丁们眼睛都看得直了,将色眯眯的眼光死死钉在莺语身上。
康氏背后站着的徐婆子满脸嫌恶的啐了一口:小贱货。
莺语仰着修长白皙的脖子,含泪看着柳书意,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悄无声息的滑落,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委屈。
还是这么会演戏。
柳书意垂下眼眸,用手帕压了压唇角,将恨意沉到了眼底。
上辈子里,莺语也是用这样故作坚强隐忍的目光让她心疼的。
在权贵遍地的京城,东城乌桕巷的柳家可以说是个十分不起眼的人家。
虽是书香门第,世代清流,祖上也曾出过几位朝廷大员,在士林学子中亦有些名望,但到了如今这几代,早已是家道中落,人口凋敝。
这一代的家主柳居寒,乃是柳家本家一脉单传的独子,学识渊博,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中了一甲进士,本该是个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却偏偏生了一副温吞的性子,入翰林院做了个小小编修,之后一做就是二十年。
柳书意便是这位柳居寒柳编修嫡出的长女,而莺语,则是她一同长大亲如姐妹的贴身丫鬟。
主仆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得似鹞子扣脚蜜里调油,闲聊打闹时,莺语还曾说道:等以后小姐成了亲,奴婢也是要跟着同去的。到时候小姐伺候姑爷,奴婢伺候小姐,一辈子都不嫁人。
柳书意嘴里打趣她:小小年纪便老气横秋,以后若是遇到了心上人,只怕哭着闹着也要嫁。只是她自己,却有着和莺语差不多的念头。
柳书意的生母去世的很早,父亲与母亲少年夫妻,恩爱情浓,本该是对天作佳偶,母亲却偏偏红颜薄命,在艰难的生下她这么一个独女之后,便耗尽了心血,香销玉殒。
对于母亲的印象,柳书意已经十分模糊,只从下人们口中听过许多父母恩爱的故事,廊前的紫藤,庭中的秋千,榻上的软枕,书楼的画屏,无一不是父亲对母亲的思念和怀忆。
然而,就算情深至此,为了传宗接代,父亲在百般无奈之下也还是纳了两个姨娘,给柳书意生了两个弟弟。
有情人尚且如此,何况那些面也没见过的男人?一想到男人们三妻四妾的劣根性,柳书意便觉得,这世上男子的爱怜当真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因着本人的消极懒怠,家中又无能主事的祖母外祖,是以到了十七岁的年纪,柳书意的亲事竟然还没个着落,若是换了别家女子想必早已焦虑难安,柳书意自己却不甚在意,就连柳居寒也好像忘了此事似的,每日里同柳书意乐呵呵的父慈女孝,全然不放在心上,康氏瞧着都忍不住抱怨,这两父女,怎的一个比一个不心急。
柳书意自己倒是盘算好了,若真能独身不嫁,那便自梳发髻,去做个教书育人的女先生,陈国与前朝不同,对女子并不十分束缚,民间出来抛头露面Cao持家业的女子不在少数;若实在避不开这一遭,那就找个性格平和的读书人,到时候他爱纳妾爱养外室都随他去,左右不过两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只是计划虽好,却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父亲,突然做主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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