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立名没有在电梯口久留,等下一趟电梯上来,他就跟着下去了。
刑骁和单钊回了老爷子的病房,但在开门前刑骁忽然拽住了单钊的手,把他拉到了走廊靠外的玻璃墙旁。
单钊任刑骁拉着,却始终都没有说话。
自他今天见到刑骁那刻至今,他一句话都没开口说过。
刑骁是个很敏感的人,他能感觉到单钊刻意营造出来的那种疏离,便主动松了手,只剩无形的视线在单钊脸上逡巡不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被迫说出的“真相”让他们不得不退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然后重新思考这份艰难的感情究竟还有没有走下去的余地。
在单钊知道真相之前,刑骁是打算独自做决定的,而他的决定是隐瞒。
但后来单钊知道了,他就只能将选择权一分为二,如果单钊要结束,那么他的坚持就成了固执,成了死缠烂打。
刑骁这半辈子一直都活得不怎么好看,像癞皮狗,像流浪狗,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不愿让自己更加难堪,于是他退到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单钊做出选择,从初冬一直等到了圣诞。
可他没有等来单钊,只等来了单立名的减刑出狱。
“单钊,”刑骁终于开了口,但声音是强自镇定后的那种微颤,“老爷子最近还好吗?”
单钊点头,语速很快地吐出了三个字:“很稳定。”
情况很稳定,但就是醒不过来。
刑骁听明白了,没有追问,转了方向问起了宰丞:“……他来探望老爷子吗,我看到你们一起吃饭。”
单钊这回没有立刻回答,像思索着什么一样盯着刑骁的眼睛看了很久。
刑骁原本对单钊是绝对信任的,可被单钊这样一看,心里忽然就没了底,而就在他脑中渐渐冒出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的时候,就听见单钊轻飘飘地说出一句:
“我和他在一起了。”
这一瞬间刑骁就像从天上直坠到了地心,强烈的超重让他心悸目眩。
但单钊很快就笑了一下,然后说:“我和你开玩笑的,刑骁,你怎么当真了啊。”
开玩笑的。
原来是开玩笑的。
但刑骁的脸色仍然白得跟纸一样,完全没有办法因为单钊补上的那句“开玩笑”好转多少。
刑骁知道单钊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更不会开这种没有边界的玩笑。他一下子紧抓住了单钊的手,目光深切地望进对方漆黑的眼眸里,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最容易发生,也最无可转圜的可能:“单钊,你跟我说实话,那天你离开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单立名的刑期是二十年且限制减刑,可现在才过去十二年,他不可能出来,即使是保外就医也该有专人全程陪同监视,不会这样自由。
但现在,单立名确实被减刑释放了。要说这其中没有点什么他不知道的,他刑骁绝对不信。
“……是刑渊慎对吗?”
刑骁手上的力道不觉增加,过于激烈的情绪占去了他大量的Jing力和体力,于是他整个人都像筛糠似的颤抖起来:“他又对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逼你做选择?给你父亲减刑,然后要你和我散伙,是吗?”
刑骁太聪明了,以至于刑渊慎对付他从来就不玩什么Yin谋。
刑渊慎的手段永远都是光明正大地摆在他面前,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我是这样做的,但你却没有办法。
单钊的爷爷昏迷不醒,随时可能撒手人寰,老人家一辈子惦记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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