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骁走后,单钊一个人回了家,开门,关门,换鞋,坐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个人在这里呆过数小时的痕迹还明目张胆地留着,垃圾桶里有他用过的面纸,水杯里有他喝剩下的枸杞泡茶,连他单钊本人的嘴上都有那人擅自碰触后残存的温度。
他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放空大脑任由自己沉浸在充斥着刑骁那张笑脸的回忆里,然后起身,把杯子里的水倒进了垃圾桶。
在那个他出于冲动而把刑骁推进盈江的燥热夏夜,刑骁坐在水泥扶栏上跟他说,自己是被哥哥赶出来的。
杯底剩下一层颜色鲜红的枸杞,像刑骁嘴唇的颜色。
刑骁用这张嘴说过各种好听的话,却没一句是真话。
于是单钊把沉在杯底的枸杞也全部倒了出来。倒干净后,取出垃圾袋,收口,打了一个死结。
刑骁第一次留宿他家的那个雷声不止的雨夜,他临时外出回来,对方在一层单薄的空调被下睡得很沉,毫无防备。
他凑过去想替他把被子拉上,却听见对方在梦中咕哝了一句,戴套了没啊。
单钊又把客厅收拾了一遍,然后把扎好的垃圾袋和从厨房里整理出来的满满一袋厨余全部丢到了大门口。
重新坐下时,唇上的温度和气息已然消失殆尽。
刑骁的那个同性情人,是刑渊慎。
外头的天早就黑透了,对楼的灯光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单钊看得出神,直到有电话打进来。
他摁下接听键,对面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
“刑渊慎把他弟弟带回去了?”
“是。”
“你们接触的时间太短了。刑渊慎对他这个弟弟保护过度,他以后再想出来恐怕很困难。”
“嗯。”
“电话不方便,其他的明天回了局里再单独汇报吧。”
“好。”
然后挂断。
***
车门是司机替刑骁拉开的,刑骁弯腰坐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他那位“专注于工作”的好哥哥。
刑骁长长地呼出口气,然后往里头一坐,没骨头似的往刑渊慎身上一靠,顺带着把他手里的笔记本抽了出来。
他以为可以更久一点的,但没想到刑渊慎的能量比他以为得更大。
风筝线断了,翅膀也断了,他又要回去刑渊慎的身边,做他乖巧听话的“弟弟”了。
“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刑渊慎那身银灰色的西服立时被蹭起了皱,但刑骁完全不在意,歪着脖子去看男人锋利的下颌线,眼睛一眨一眨地,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样。
他清楚刑渊慎喜欢他什么样,也很懂得要如何表演,他也知道刑渊慎不介意他是不是在表演,因为刑渊慎完完全全地掌控着他。
刑渊慎冷眼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果然还是抬起手臂将刑骁揽进了怀里。
“嗯。”
“那黎卉呢?你和她说好了?”刑骁像是真的在吃醋一样问刑渊慎。
刑渊慎扯了扯领口下的十字结,说:“她以后不会了。”
于是刑骁仰起脖子凑到刑渊慎脸颊旁啄了啄:“哦,那就好,但是我不想回莲山住了,哥,你不是给我买了套房子吗,你就把我送那去吧。”
刑渊慎也是这样打算的。
刑骁从来没有真正服从过,但这一回,是他闹得最厉害的一次,不仅把他们的事抖给了黎卉,还借着黎家的生意把他折腾得不轻。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他一整个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而黎修良更是动了弄死刑骁的念头。
不过借此机会,他也把黎修良安插在集团里的几个眼线清除了出去,还有一些和黎家牵扯不清的项目也趁机分割了个干净,就结果而言,也不算坏。
“好,你以后就住那里,黎修良不会再动你了。”
刑骁笑起来,一双眼睛Jing得发光,得寸进尺地问刑渊慎:“好啊。那,你后天是去莲山跟黎卉过中秋,还是在绿海陪我过中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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