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楼是京都最大的一间青楼,派头大,不像花街的其他青楼,还有姑娘在门口迎客,鸣凤楼即便没有姑娘迎客,门口人也是络绎不绝的。不过凌与锦来了,这些人却会给他个面子,他虽只穿了布衣,不一会儿却有两三个姑娘翩翩然的出来接他了。
其中一个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甜腻的撒娇:“奴家好久未见到爷了,爷今日可要好好地疼疼奴家~”
自夏猎回来后,凌与锦就被禁足,天天青灯古佛,嘴巴和身体都快淡出个鸟儿来,闻到这甜腻的花香怎还忍得住,当下便伸出手隐秘的掐了掐那小娇娘,压着声音说到:“放心,爷今日定然好好疼你!”说罢便被簇拥着进了鸣凤楼。
听雨看得没趣,收了视线刚要回来伺候她家主子用膳,便听到一阵马嘶之声。
江棠舟也住了筷子,问道:“来了不少的马?”
“是。”听雨扫了一眼,道,“还有几个人穿的兵服。”
江棠舟搁了筷子,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却也往那头望去——直觉告诉他,来人应当就是那说书人口中神勇的不败将军。
“却说这不败将军,在边关驻扎了数年,终于守护了我等的一方平安,如今终于要班师回朝,大家伙儿说,我们是不是得感谢他?!”
“是!”
“自然是得感谢的!”
……
鼓掌声和应和声此起彼伏的在耳边响起来,那说书先生的这个故事终于讲到了结束,江棠舟示意听雨去放上了一两碎银。
听雨不情不愿的过去了。
江棠舟望着窗外——从刚才开始,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外面有一道目光,始终看着他,已然很久了。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晓得里面吵吵嚷嚷的,外面也吵吵嚷嚷的,让人很是头疼。
殷问峥用筷子敲了敲碗,道:“看来四皇子对我们很感兴趣。”
他话音刚落,河对面那人便蹬马而起,一脚踏在水面上,轻功使得炉火纯青,借横亘的墙面而起,直接过窗而入。
“见过太子。”凌应翀抱拳与殷问峥见礼。
“四皇弟多礼了。”殷问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今日回朝,怎会在这烟花巷柳之地?”
江棠舟那头还在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听下一秒,那声音突然冲着他来了——
“棠舟,许久不见了。”凌应翀侧身对着江棠舟,露出一个久别重逢的笑容。
江棠舟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微怔道:“是你。”
殷问峥的脸色微微一变:“你们认识?”
江棠舟的确认识凌应翀。
从勤国到恒国,路途遥远,一路上江棠舟歇歇停停,也遇到过不少的过客,他一直觉得,都是匆然一面、萍水相逢,可能擦肩后便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殷问峥是其中的唯一一个例外。
可如今,这例外又多了一个,殷问峥不再是那个唯一。
说来,认识凌应翀也是意外。彼时尚未入境恒国,江棠舟便在路上偶然撞见了受伤的、形容狼狈的凌应翀,他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他是勤国人,便随手施舍了一粒药,又继续匆忙赶路。谁曾想在两国交接的死人漠外,江棠舟又遇到了他。
两人一起喝了一顿酒,聊得也颇为投缘。
那之后,二人说了再见,便再也没见过,谁曾想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知道他就是害得恒国大败,自己不远千里来和亲的罪魁祸首,江棠舟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不过江棠舟却没表现太多,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实在是没想过,你我二人竟还会有再见之日。”
“你如何与太子在一起?”凌应翀问出这番话时,脑子里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神色几变,最后却是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失落的问道,“莫非你就是太子才迎娶的……”
殷问峥以为江棠舟不会答。
却不想江棠舟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言:“嗯,我便是太子妃。”
殷问峥拍打玉笛的动作停了一瞬,旋即望向江棠舟,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形状,他也终于插了句话问道:“四皇弟这是来……”
凌应翀脸色微厉,皱起来的眉头闪过一抹不爽利道:“抓那混账东西!”
他话音落下,花街便有了动静。
被队伍围满了的鸣凤楼里,衣冠不整的凌与锦被拽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往上提着自己的裤子,怎一个丢脸了得。
凌应翀冷哼一声,双手抱拳道:“失陪了!”说罢转身欲下,却最后想到了什么,回眸道:“棠舟,待我得了空闲,便来递帖子,到时候还望一叙。”
江棠舟便微微颔首:“自然。”
凌应翀以同样的方式又落到那鸣凤楼外,本来还在吱哇乱叫的凌与锦见了他四哥立马住了嘴,脸色从青到白,甚至还抖了两三下,像是怕极了自己的这个嫡亲哥哥。
凌应翀也没打算在外面教训凌与锦落他面子,只低声说了句什么,直接提溜着凌与锦甩上了马背,上马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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