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极坐在太子詹事黄鹤引的府邸里的宴席上,眼前歌舞升平,而他却似雾里看花,没有真实感。
与前世一样,黄鹤引受命牵制住他,而另一边,太子将对潜入建康的房济川出手。
此次为的却不是房济川的命,而是设计他与庾琳琅成就鱼水之欢。
踌躇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顺着前世的轨迹,缄默不语,把决定权交到庾琳琅的手中。他有许多机会破坏二人的相遇,哪怕是另外派一个人给房济川送药,安乐寺之事便会生变。
可是他并没有破坏庾琳琅和房济川的第一次见面。
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的。只是私心作祟。他想要知道新婚夜的那个假设真正来临,她会如何择选?
若是她选择了房济川,那便是命运轨迹不可违逆。
可如果那样的话,为何要让他重来一世?
或许这道题,只能等到今日黄昏才有解答。宋无极的眼中似乎覆盖了一层云雾,叫人看不清他内心所想。
酒过三巡,酒水入口已淡如水。
*
回到家中,宋无极见庾琳琅还未归家,心中沉了沉。他按照前世那般,沏一壶茶,静静在厅堂等候庾琳琅归家。
其实就连这厅堂都与前世大为不同。庾琳琅换了原本的青山祥云样陶瓷茶具,摆上了她嫁妆里的紫砂茶杯套组,只因她偏爱喝铁观音等乌龙茶,而紫砂最适合泡重滋味的茶叶。她喜欢花草,惯会陶冶性情,正值春季,她在厅堂里摆了一个喜鹊缠枝瓷瓶,每日换上一束鲜花。就连挂在厅堂里的镇宅字画都不是前世中规中矩的千字文,而是她长兄为她寻来的名画家张墨的真迹。
一切好似没变,却又处处不一样了。他摸着手中略有沙质的紫砂茶杯,心绪不宁。
黄昏至,庾琳琅乃归。
她入厅堂,见到宋无极便一怔,随即抿着唇,转身快步离去。
宋无极的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他起身跟在庾琳琅的身后,她走得极快,不过片刻便回到了内院。她跨过寝室门槛,‘磅’一声,门险些甩在宋无极的脸上。
宋无极碰了一鼻子灰,默了默,还是打开房门,踏入房内。
庾琳琅人坐在床榻上,蹙眉抿唇,见到宋无极,女子的眉宇间仿佛落了霜寒一样,人转过头,竟是看也不愿意看他。
他的心似乎被她握在掌心里捏紧一般,随着她无视他的举动,一抽一抽地疼。
疼有多疼?他只知道,比之他身上的任何一次创伤都还要疼。如同心口撕裂,蚀骨之痛。
“……你尽可骂我,但……”宋无极艰涩地说道。但不要消极以待,不理会我。
“妾身如何敢?”庾琳琅自嘲一般地说道。“郎主说如何,妾身便如何。”
“皎皎……”
锥心之痛,莫过于如此。
“郎主让妾身带着药丸上香,妾身便照做了。寺内比丘出言邀妾身到后院观看五树六花,妾身应邀了。后院之中……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挟持妾身,欲行轻薄……却正好妾身身上的药可解他身上的毒素。郎主……你究竟对妾身隐瞒了什么?有什么是不能与妾身说的,非要用如此迂回的方式……莫非在试探妾身?”庾琳琅说着,眼泪便已落下。
她原本上完香便要归家了,但离开之际,一名比丘与她提及后院的五树六花已开满院,客气地邀她前去观赏。她不好拒绝,便应下了。到了后院,她的帕子不翼而飞,宝言便沿着来路寻找,而她在后院四处瞎摸,却撞见一名陌生男子,被对方挟持。对方言道他身中yIn毒,需Yin阳交合化之。她被吓坏了,拼死抵抗却不敌对方的力道,便被他扯了衣衫,几近绝望。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宋无极昨日所交给她的那个药丸,她问对方:
“清心丸与君可有用?”
男子目露讶异,点头道:“正需清心丸以解此毒。”
她掏出药丸,那人捻在指尖嗅了嗅,面露怪异之色,道了声‘谢谢’,吞咽下去。事后他与她说要她配合演一场戏,道了‘得罪’便把她压在树干上模仿欢爱的动作将近半个时辰,后来扣留她直到太阳西落,黄昏降临,才放她离去。
庾琳琅只觉得一切仿佛天方夜谭,荒谬至极!她既恶心又气愤,不明白宋无极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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