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便问询了几句会试事宜……”
湛若水急拉着这位翰林院前辈的袖子问道:“那他可问及焦黄中与刘仁的试卷?”
“却是不曾,只问王、梁二公会试是否有舞弊之情,这岂不是无稽之谈……”
“咦?他为何对我闭口不问王、梁之事,只问焦、刘二人的试卷是如何录取,评语为何,还问哪篇可列为程文,”湛若水一脸不解,悻悻道:“简直荒谬,纵然中试,也未必文章便可作为程文啊!况上千试卷,谁又能记得住他们的!”
“我言说科举取士从来是以主考之意为先,纵然我等有心选拔,倘那试卷不尽人意,同样会被主考黜落,身为同考并不能左右取士公道,这有哪句话错啦!那丁南山非言说我推卸职责,妄想攀诬贤良,怪哉,王阁老几时与锦衣卫有了交情,不惜这般颠倒是非为他开脱!”给事中蔡潮更是愤愤不平。
都给事中王承裕一声冷哼,“还用多说,定是王守溪阴结锦衣帅,甚或刘瑾也插手其中,分明想将我等推到风口息却物议,为他等权贵开脱!”
湛若水迟疑道:“不会吧,王相素来与刘阉不睦,人尽皆知啊。”
“明面是不合,但内里是否勾连谁能清楚,王守溪屡与刘瑾相抗,但哪次成事过,偏偏又能步步高升,谁知其幕后有无关节!”
众人面面相觑,王承裕是真敢说啊,刘瑾王鏊两边都往死了得罪,想当年他老子王恕主持吏部京察、大计,同样是满朝皆敌,而今看他老爹的本事学了多少尚且不知,王三原的火爆性子是传了个十成十。
“平川所说,是否过于臆断……”康海想着劝劝这位乡党。
“对山你与刘瑾有旧,自不用担心,王某却不会任人拿捏,坐以待毙
,这便回去具疏自陈,王晋溪想置身事外,哼,做梦!”
蔡潮迟疑道:“事情一旦闹大,恐不好收拾吧……”
“虽同为考官,我等官卑职小,不过受人牵连,却被锦衣卫传讯,横加指责,那非议指向之官反晏然自若,巨源,你便甘心代人受过?”
“这……”蔡潮哑口无言。
王承裕振臂呼道:“事到如今,诸君倘要自救,便随我一同上疏,唯有掀起风潮,才可让朝中枢要不敢轻擅处置,还我等清白!”
十四名同考官虽都是进士出身,但多是翰林院与六科官员,少历实务,这为官眼界与做文章就不在一个水平上,此时一听王承裕撺掇,立时群情激奋,纷纷叫好。
康海虽觉不妥,张张嘴还是未将心头疑虑说出,众人都以为自己与刘瑾一党,就算说什么恐也无人肯信,唯有喟然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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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顺胡同,杨府。
杨廷和轻抚颏下短须,坐在椅上沉吟不语。
位居客座的蔡潮与湛若水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同伴心中的担忧与疑惑,湛若水轻声道:“恩师……”
“哦,”杨廷和似乎才回过神来,“元明还有何事?”
“王天宇首倡之事,我等是否附尾,还请恩师示下。”
蔡潮跟着点头:“是啊,还请恩师指点。”
二人都是弘治十八年的进士,那届主考张元祯已然翘了辫子,副主考杨廷和新近入阁,可是两人今后仕途寄望所在,上疏拉王鏊垫背这等大事,自然要来征询恩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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