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朗朗,在贡院中也可听得清晰明白,王鏊与梁储等人又惊又喜,不知来了哪处救兵仗义解围。
即便听得清楚,围攻贡院的举子们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当朝阁老都被堵在院子里,谁理你身后狺狺犬吠。
“与我打!”
随着一声令下,外围士子顿时响起一阵哭爹喊娘的呼痛叫喊之声,被打得醒过神来的士子们终于想起来看看来者何人,只见外间足有上百身强力壮的市井闲汉,拎着棍棒没头没尾地敲打着闹事举子。
一群愚民白丁竟敢痛殴我等读书种子,这大明朝究竟还有没有王法啦!一个往日自诩有几分血气的举子当即便要横眉怒叱,可当他的目光越过闲汉人群,看见十数名身着锦衣绣袍的高大身影时,立时两眼一睁,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缇骑!!”
斗志昂扬的众举子们“轰”的一声顿作鸟兽四散,能熬到今天这步田地大家又非不知轻重的傻子,他们可以不惧一心息事宁人的王鏊、梁储,不怕外强中干的守院号军,可锦衣卫东司缇骑专职缉拿京城中不法之徒,自己等
人实打实地在冲击贡院,虽常言都说法不责众,可还有句话叫‘杀鸡儆猴’,若哪个倒霉被抓了扣上一个扰乱京畿的帽子锁入诏狱,这功名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秀才遇兵,有理难清,自己等人虽非秀才,对方可也不是寻常丘八,跟他们这些读书人也攀扯不上甚交情,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方是上策。
一场闹剧转眼间烟消云散,王鏊不知该哭该笑,谁能想到帮着解围的竟是平日他最看不上眼的朝廷爪牙,便是称谢也有些道不出口。
王鏊可以端着身份,好好先生梁大人却没那些花架子,率众上前冲着锦衣卫一干人拱手道谢。
“梁大人无须客气,卑职等也是奉命行事。”领头的一个锦衣卫微笑还礼。
梁储奇道:“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又是奉了何人之命?”
“卑职锦衣卫百户邵琪,自然是奉我家卫帅之命行事。”邵琪垂手肃立,有问必答。
“丁南山?”王鏊与梁储疑惑地对视一眼,“他怎知晓贡院举子生事?”
“敝上自无未卜先知之能,缘因钦天监曾言报荧惑久守文昌星不移,卫帅恐此乃上天示警,忧心贡院有遭回禄之虞,特命卑职多加小心看护,今日贡院揭榜启钥,五城兵马解除封锁,卑职想着善始善终,便带人再来巡视一番,不想遇见此事……”
“钦天监预警之事我等也得传讯,赖陛下洪福,院内诸位大人并心协力,会试这段时日院内安然无恙。”身为总提调的刘机虽是心中得意,该捎带上的人物还是面面俱到,又向邵琪道:“本是老夫之责,却教缇帅费心,请邵百户代老夫转为致谢。”
邵琪点头应是,王鏊绷着老脸轻轻哼了一声,梁储慨叹道:“难为你等辛苦,只是……诶,那些举子虽是行为过激,可你当街打了他们,传扬出去恐也难以善了啊。”
梁储是真在替邵琪担心,毕竟人家是给自己帮忙才动的手,怎知邵琪镇定一笑,悠然道:“卑职见有人在贡院前斗殴生事,才率部驱离,从头至尾锦衣儿郎几时动过众举子一根手指头。”
你是没动手指头,是直接抡棒子打啊,梁储心想你这样自欺欺人有个屁用,那些士子是自己把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说出去谁信啊!
“叔厚不必担心,老夫早闻每名缇骑皆豢养着三五名市井闲汉,这群京师恶少不隶锦衣,却都听其使唤,平日里或是用来打探消息,或是充作打手帮闲,想来邵百户初时便早有定计了。”王鏊不同梁储为官后一直在修书讲学,正经在吏部干过实务的,锦衣卫的花招门道也清楚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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