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一张、一张…我将照片上所有我的那些影像全部用剪刀给剪去,然后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一张地原样放回,然后将剪下来的那些丢进了垃圾桶。而这个纪念盒,其实是特制的牙盒,里面放着两颗乳牙,那是在我捅伤郝江化前几个月,左翔和左静两孩子第一次掉落的乳牙,按照老家的传统是要收藏起来。时隔一年多,乳牙还保存得相当完好,然后我又从头上拽下几根头发,全部带着毛囊,装进封口袋。
“诗芸,多多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你别说模样随你,再过几年,就和你一样了。”自从那次郝江化见过女儿黄楚韵,他就有意无意地提及。女儿随母,这的确是实话,但是郝江化的别有用心,王诗芸怎么会不清楚。作为北大毕业曾任职跨国企业的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李萱诗会在高薪挖角自己,后来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她的脸。王诗芸的脸很漂亮,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有些像李萱诗的儿媳白颖,没错,由始至终,她就是白颖的替代品。
“嗯。”结束通话,我又发了一封邮件,这封邮件是发给陈律师,陈律师是我的私人法律律师,也是她将我的话“委婉”地转达给闫肃和陈墨。很快,我便收到了邮件,她人还在事务所。
“好,我来接你。”黄俊儒沉默了一会儿,“你的车一年没开了。”
我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几个音之后,接通了,那头传来了一种沙哑低沉的声音,没有那种过去谈笑风生的英气,而是一种沉闷的丧气:“我是左京,人在北京,还想喝酒么?”
来到书房,其实所谓的书房,也就是居家办公室。虽然陈列不少书册,但其实我不怎么翻看,更像是一种装饰。书桌上还是那台MacBook,而
MacBook的电量足够保障开机了,我打开了我的邮箱,除了一些无营养的垃圾,还有校友装逼邀请之类,都是过期的邮件,全部删掉,还有一封原公司的邮件,这也是一个解雇员工必要的流程,只不过在对待我这种前高级管理,措辞会修色不少,照样删掉,还有几封邮件,是黄俊儒发来的,邮件中有向我询问郝家沟和王诗芸的事情,然后是最后一封邮件,上面只寥寥几个字:同是失意人,等你出狱,喝酒。
“离了正好,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地陪我,最好把抚养权拿到手。”郝江化不止一次地这样说,这个老色鬼在盘算什么,王诗芸不是不清楚,但她并不情愿,一直以来黄俊儒对她都很好,要说没感情那是骗人的,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女儿。那是她的心头宝,虽然郝江化多次戏谑,但对于女儿,这个老淫棍是有觊觎之心的。
“我会尽快搞定。”陈律师应承道,作为我的私人律师,相关委托协议她会帮我负责办妥。
黄俊儒,又一个可悲的男人。对于他,我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同情,不是怜悯,甚至不是惋惜,而是一种感同身受。他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渴望家庭的幸福,渴望给妻子一切的美好,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包括他的不幸,他的悲伤,如我一般。他那个美丽的妻子王诗芸,模型像极我的妻子白颖,甚至她们的选择也是一样,都沦为了郝老狗的玩物。关于王诗芸和郝老狗的事情,我是亲眼所见,只是我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隐晦地暗示过,直到后来我忙于抓奸白颖的事情,心思也就不在这个上面。而这最后一封邮件,同是失意人,显然他知道了真相,至于是全部还是部分,那就不得而知。
路过律师事务所,陈律师已经等候在那里,我将文件袋递了过去:“辛苦你了,陈律师。”
黄俊儒点了点头:“没问题。”
且长时间未使用,已经没电了,上手连上充电器。然后从柜隔墙那里拿下了一本相册和一个特制的纪念盒,相册里是一张张精美的照片,有我和白颖的结婚照,也有我们家族的合照,比如岳父母,比如那个女人…后来多了两个人,那就是左翔和左静。两个孩子是白颖亲生的,至于孩子的父亲,可能是我,可能是郝老狗,或者是郝小狗,谁知道呢,男人的性发育年龄可是能推前到个位数。
白颖,我曾经深爱过的妻子,即便是现在,彼此处于分居状态,但在正式离婚生效前,她仍然是我法律上的合法配偶。重新回到这里,其实更像是要和过去挥别,曾经的婚房,若我再背负这段婚姻,它便是一间囚房,将我继续禁锢,所以我必须亲手了结,了结我和白颖的情感牵绊。
俊儒…王诗芸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她不是不知道丈夫的怀疑,有过几次他甚至从北京偷偷来到郝家沟,虽然被她给糊弄过去,但是彼此的芥蒂一早就有了,两个月前黄俊儒提出离婚,人却没有过来,离婚协议书是邮寄到茶油公司的。
半个多小时,黄俊儒赶到了,我将东西装在文件袋,拿上车:“我要在精言律师事务所门口交接一下文件,应该顺路吧。”
远在郝家沟的王诗芸,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神情却有些不自然。她从回传的音频文件清楚地知道我和黄俊儒碰面喝酒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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