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得这么晚了还不歇息?身披大氅的男子搓着双手哈了口白气,这越往北啊天气越寒,从前驻守的司凛也不过如此吧。
刚和兄弟们喝了些酒胃里烧得慌便起来坐坐,骆烟笑着说道,不动声色地将图纸收了起来,难得你刚刚大婚也肯自请押送军饷。
快别打趣我了,你也晓得我爹那脾气,若我不肯来他恐怕要打断我的腿,可不能让我家夫人刚成婚就早早守了寡不是。江肃昭豪爽地大笑着摆摆手兀自坐在案几旁。
前些日子事多也不曾去贺你大婚,待来日回京酒水玉石金器随你挑,只当哥哥弥补一二。骆烟朝他举杯,将面前的热酒一饮而尽。
江肃昭急忙端起酒杯回敬一杯:这是哪里的话呀,我与阿音的婚礼本就匆忙,没想到当日你正伴驾启程去了围场这才错过了。
骆烟拿起手边的酒为两人面前空了的酒杯续上酒,听了江肃昭的话他促狭一笑:我竟不知你那小青梅是司马将军的嫡亲孙女,听闻司马姑娘是贵女中最擅骑射与蹴鞠的,跟你倒是很相配啊。
江肃昭唇边的笑意一僵,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昏暗的烛光下眼底的深幽被隐藏得很好。
我两家本是世交,只是从前你不在意军中与朝中势力所以不甚了解吧。
不在意?
骆烟扬眉目光在江肃昭的脸上逡巡了片刻,长臂一展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掌心下男人的肩膀有些僵硬,骆烟也只当作没发觉自顾自收了手往床榻边走去。
属下告退。江肃昭身上的盔甲碰撞发出声响,转身时他的目光扫过桌上展开一角的地图。
营帐内烛火渐熄,江肃昭大步向前的身形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他转头深深地望着一片漆黑的营帐。
江副将,举着火把巡逻的士兵朝他行军礼,前方山林似有异动。
江肃昭顺着士兵指去的方向看去,高耸的山脊即使在夜晚也能看出草木甚为茂密,他朝士兵微微颔首:恐是我们赶路惊扰了山林里的鸟兽,以防万一先命手下兄弟们加强戒备,明晚到达樗黎关便不必这般紧张了,辛苦大家。
副将言重属下这便去传话了,先行告退。
今夜的风刮得极凶,树叶沙沙不绝于耳,黑暗中骆烟闭上眼睛脑海中在司凛时的日子。
虽说司马将军是看在相爷的面上破例纳他入军,但起初骆烟也只不过是前军的一个无名小卒,他不懂人情世故常被排挤,后来在作战中击杀敌方的几支流兵救下了险些丧命的江肃昭。这些年在军中摸爬滚打,两人一同杀敌一同升迁,在司马将军身边谋上一官半职,也称得上莫逆之交。
我不过是守城统领的庶出子还不是长子,若不在军中拼出功勋恐怕也回不成京都娶不上小青梅做夫人了。夜半时分两人小酌一杯,江肃昭常常这样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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