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自如看他:“你怎么了,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宴清河垂着眼睛,他抓着绪自如的手指把玩了片刻,漫不经心的说:“无事。
我们今天晚上连夜下山。”
绪自如眼带怀疑地看了他片刻,在两人靠近后他鼻尖嗅到了一丝的血腥气,绪自如愣神了片刻,他抿了抿唇,声音冷下来:“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宴清河抬起眼睛看绪自如,他瞳孔黑井般幽深,在短暂地看了绪自如片刻后,他竟然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嘴上淡淡说道:“师父不让我离开罢了。”
绪自如看他。
宴清河不急不缓地解开自己的外袍,褪去里衣,十分坦荡地把自己背脊处的伤口展现给绪自如看。
“他有些生气,打了我几下。”
他语气仍旧淡淡地说道。
绪自如眉头皱了起来,宴清河背上数条被灵杖抽出来的血痕,可怖地覆盖在他的背部肌肤上,他险些要忍不住问出——所以之前是不是也因为被师父打了,所以才没跟自己离开?
他压下喉头涌上来的古怪感觉,沉默半晌后凑过去亲了亲宴清河的耳垂,轻声说:“很疼吗?”
宴清河把褪下的衣服重新套回身上,也没急着把腰带系好,衣服散散地搭在身上,闻言从鼻腔里短促地发出了个笑的音节出来:“不会死人,倒还好。”
绪自如从身后轻轻抱着他,脑袋轻轻贴在宴清河的肩膀处,垂着眼睛缓慢地给宴清河把衣服重新穿好,他问:“那你怎么回来了?”他说完闷着嗓子笑出了声,“还急着要跟我连夜私奔?”
宴清河按住了绪自如给他穿衣的手,他侧头十分轻地瞥了绪自如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就这样,直接走回来了。”
绪自如还要再问。
宴清河按住他的手说:“衣服脱了确定要穿回去吗?”
“……”绪自如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解错误,他喉咙一哽,向来口齿伶俐的他竟然被个木头似的宴清河弄得说不出话来。
宴清河推开他的手,转身过来重新拉开衣袍,凑过来吻绪自如,他唇贴着绪自如的唇,声音从唇缝里出来,他问:“要不要脱?”
绪自如咬着牙把宴清河的散乱的衣袍整理好,手指迅速地把腰带给宴清河系好了,好一会儿才稳定好情绪,张嘴哄起来:“你受伤了,别脱了。”
宴清河点了点头,他坐回椅子上,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抬起眼睛看绪自如,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两分的调侃意味,徐徐说道:“你又没受伤。”
“……”绪自如无奈,拖着嗓子无奈地喊了声,“师兄——”
宴清河弯起眼睛笑了一下,他放下手中茶杯,妥协般地安抚道:“那好吧。”
之后他站起身,“那我们收拾东西走吧。”
绪自如顿了顿,疑惑:“有这么急吗?”
宴请回头看他一眼,点头,言简意赅:“急。”
今日一整天,宴清河都在师父虚灵子座前跪得笔直。
虚灵子起先还让他先去宗门祠静思几日,之后再想这件事到底该不该。
第31章 江南(一)
衍水城背靠衍江,漕运发达,交通十分便利。
即使是饥荒灾害的那几年,衍水城内仍旧过得歌舞升平,堪比世外桃源。
时人也把衍水城称为不夜城。
衍水城夜间灯火通明,晚上坐船游江时吹着微风打江岸边望过去,入目全都是万家灯火的璀璨灯光。
天气好的时候会有城内的达官显贵会包下数艘画舫,听画舫上的歌女唱小曲儿游江,那个时候只要人在江边,一大半个夜晚都能听见画舫里传出的歌女悠扬的歌声。
绪自如刚下山那一年,千辛万苦到了衍水城,满身疲惫下在江岸边一边酌劣质廉价的小酒,一边听江上隐隐绰绰飘扬的小曲儿,一身疲惫尽数退去后再打眼望着衍水城,便觉得它美得像仙境一般。
后来他离开衍水城往塞北方向走,偶尔夜里梦回梦到的也不是天极门永恒不变的日月,而是他打盹醒来时衍水城和煦的微风、以及微风下荡漾的碧波。
绪自如行事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还有一次他在岸边免费听小曲儿,听到喜欢的曲调声音,大晚上竟直接一头扎进了衍江水里,春寒料峭,江水仍带未褪去的寒意,他却兴致勃勃地游了一路,最后找到那艘好听的船,偷偷溜到别人的画舫里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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