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千蕊奇怪地往里走了两步,喊了喊她的名字。宣优正站在一个隐蔽的货架下,端详着上面的商品。
“你在做什么呢?”詹千蕊从她身后拍了一下:“我刚才和那个中年女人吵架,你不会被吓得躲起来了吧?”
宣优转过身,看了眼詹千蕊背后。见她后面没人,像是舒了口气:“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
詹千蕊往货架上扫了几眼,狐疑地问她:“怎么,你要买口锅回去?”
宣优拎着兔笼,用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想带着她往外走:“保温杯的钱付过了?”
“付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躲在这里?”詹千蕊刨根问底。
宣优笑着,按了按她的肩头:“我哪里躲了。快点回去吧,要不然爸爸要打电话催我们了。”
出店门后,詹千蕊一路上紧闭着嘴巴,罕见地没有叽叽喳喳。到了卖粥的铺子,宣优问她要给妈妈买哪一种,她依然嘟着小嘴,一声不吭。
圆圆的脸气鼓鼓的,像一只刚出炉的rou包子。
她不开口,宣优也未再问,点了一份香菇青菜粥给妈妈。
往回走,詹千蕊仍是沉默。
就算宣优没明说,她也隐隐明白了点。快到宾馆时,她终是没能忍住:“你是嫌我在外面,和一个陌生女人吵架丢人了,是不是?”
宣优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就是嫌我丢人!我们一起出来结账,但是我跟那个女的吵起来后,你就走开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外面和那人吵架,像个泼妇一样,一点不顾及自己的颜面,连带着你也丢人现眼。”詹千蕊越说越生气,还有点说不上来的委屈:“所以,你就躲起来,装作和我不认识!”
她讲得太激动了,鼻涕泡冒了出来,一不小心爆在脸上,把嘴巴跟鼻子弄得shishi的:“人家小姑娘被一个中年女人欺负,可怜死了!她还抢她的手机,不允许她给老板打电话,逼她给自己换新的!”
詹千蕊抹了把脸:“明明是她自己没常识搞坏的,依然在那儿铮铮有词,一点道理不讲。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素质啊?!”
天已经暗了下来。橘色的霞光,照得大地一片昏黄。
宣优走在她身侧,静静地听着抱怨。等詹千蕊竹筒倒豆子一般讲完后,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讲道理。”
对于有些人,怎么讲道理都是无用。既然讲不了,不如趁早远离。
“那你为什么没有站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躲起来,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我认为你这个行为,非常差劲!”詹千蕊鼻子发酸,心里委屈死了。
宣优不是喜欢自己吗?喜欢的话,怎么会忍心丢下她!
她停下脚步,一头撞进宣优怀中,小脸不客气地往她衣服上蹭。
她的鼻涕再不擦,就要干在脸上了。
宣优笑了,故作要推开她:“你在做什么?”
“我在用你的衣服,擦我的鼻涕。”詹千蕊一点不避讳,铁了心要恶心宣优。
宣优笑得无奈而宠溺:“就不能等到回宾馆,去厕所洗把脸吗?”
“不能!”詹千蕊斩钉截铁道。
她们站在老旧居民区,僻静的一隅。四下无人,灰扑扑的街道,灰扑扑的楼体,恍若是被尘世遗忘的角落。
宣优温柔地摸着她的后脑勺:“蕊蕊,我没有觉得你在外面打抱不平,是丢人的行为。“
“当年,你不是也为了我,在酒吧里和一个小青年,对着干了吗?”宣优垂下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不仅不觉得你丢人,我还觉得特别感动。我的蕊蕊,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
詹千蕊呆住了:“那为什么……?”
“和你吵架的中年女人,是吴有浩的妈妈,我的婶婶。”宣优解了她的疑问:“我……我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
她语调转低,似是在叹息。
詹千蕊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巴,处在震惊中难以回神。
那个中年女人是吴有浩的妈妈,在宣优认祖归宗的宴席上,大闹了一场的吴有浩的妈妈!
也就是她自己——真正的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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