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侄儿和兄弟,乍闻他们的死讯,洪宣娇还是有些悲伤。
杨明海丢过一件袄子,扔到洪宣娇的身上,命令道:「穿上!」
「啊?」
洪宣娇捧着那身干燥的袄子,不禁有些激动。
这么多天了,她几乎每日片缕不及身,从清晨到深夜,都是光着屁股,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有穿上遮羞物的一日。
而且,还是敌人亲手丢给她的。
杨明海道:「你若是出去不想被冻死,就赶紧穿上!哈,虽然那些逆贼今日都要被处死了,可老子却不愿你也跟着去死!我要你活着,继续被我们玩弄!」
洪宣娇闭上含泪的双眼,扭动酸痛的腰身,慢吞吞地穿起了衣裳。
她可以选择不穿,但南昌虽已入冬,却还没有到数九严寒的日子,她什么都不穿地走出去,
不仅冻不死,还会遭到路人耻笑。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三发可以不去观刑,而她却偏偏要被押着一起去呢?是的!他们要她亲眼看着幼天王被处死,断绝了她最后的希望。
只是他们可能不知道,在那天洪宣娇见过幼天王之后,她对太平天国已经彻底没有了希望。
刚套上袄子,杨明海就让人在她的手和脚上都戴起了镣铐,只等着刘明珍返回北校场,把他的人都带过来,帮助他一道去法场周围设防。
南昌的刑场在城南的老虎山下,出进贤门不到数里地便是。
从老虎山往西望去,可以看到宝塔尖尖,彷佛近在咫尺,那里便是千年古塔绳金塔。
砰!何震川握紧了枪把,朝着六七十步开外的靶子开了一枪,虽然没有正中红心,好歹却打在了靶子上,砸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他放下枪,听着从塔檐风铃传来的叮叮咚咚声,有些出神。
「何三,」
因为擒获幼逆有功,已被升为总兵的苏元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靶子道,「你这几日枪法进展飞速,可以啊!」
他和他的人被大帅席宝田委任为老虎山刑场的防务,所以刚进南昌,只过了一晚,又急匆匆地赶来此处驻扎,一天也没到杏花楼里厮混。
何震川低下头,默不作声,想起在石城杨家牌的那个可怕夜晚,他若是能勇敢地开枪,和敌人厮杀,或许幼天王就能逃脱。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有些晚了。
苏元春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望着那座塔出神做什么?」
何震川混入精毅营也有两个月了,跟着苏元春每天在这里练习射靶,也不知何故,今日竟对那座古老的高塔有些莫名的亲切感,彷佛他的某个亲人正在里面等着他。
见他不说话,苏元春又道:「好了,别看了,我现在交给你一桩差事,去城里嫁妆街的王家铺子替我打一壶李家渡烧酒来!」
说着,摸出一锭银子塞到了他手中。
何震川愣了愣,问道:「苏大哥,这不马上就到午时三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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