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湿痕

    2021年10月12日

    两天后。

    午夜的金山河，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喧嚣，多了几分波光粼粼的静谧。

    我和文洁两人牵手漫步在河边的栈道上，除了河道昏暗的路灯，就剩下月亮里撒下的银白。

    白日里的炎热已被夜里的黑色慢慢冲淡，我摩挲着文洁冰凉的手指，偶然碰触到她有些发烫的掌心，我才知道，文洁的心里并没有看上去的轻松和安静。

    我轻轻的握住文洁的手。

    刺激，感动，对未知的恐惧，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纠缠在心头。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对文洁说，该怎么说。

    我不知道我们一会实行完我们的计划，我和文洁的感情里会掺杂进什么额外的东西。

    我不知道昨天和文洁一起来踩点时的条件还都具备不具备。

    我不知道如果计划遇到了我们没有预知的意外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们做的准备算不算充分。

    我心里揣摩着混杂在一起的各种思绪，心情有些莫名。

    不过当我看到银白月光下文洁那光润而娇媚的脸庞时，她那充满温柔和宠溺的眼神告诉我，不论怎么样，她永远都是爱我的。

    文洁轻轻拉了拉我的手，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那个我有些期盼、有些向往、有些难以诉说莫名情绪的桥下。

    我借着皎洁的月光和远处栈道上昏暗的灯光，看到了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纸壳房子，好吧它勉强算个房子。

    我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们的计划至少是可以实施了。

    我和文洁走到桥下。

    越接近那里，我的心情就变得越混乱，我停下脚步。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我尽量用最平静的目光看向文洁，文洁也转过头看向我，在这几乎漆黑不见五指的桥下，我们都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闪耀的爱。

    我确信，我爱着文洁，文洁也爱着我。

    所以她信任我，信任我的一切，包括那些她感觉有些危险和不切实际的事。

    而我只要我要文洁去做，她都会尽量迎合我。

    与此同时，我们也看到了对方眼中我们都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我们俩都认为那是我们在爱里新培育出的一种新的感情，我没有见过谁描述过这种感情，但它确实从我们爱的土壤里萌发，成长，翠绿而摇曳多姿。

    文洁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我几乎轻不可闻的「嗯」

    了一声，它短暂而简单，但是文洁知道这之中都包含着什么，包含着我对她的爱，对她信任和肯定，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计划的开始信号。

    文洁轻轻的把她柔软的手指从我温暖的掌心中抽走，缓慢的向前踱去，借着桥洞对面昏暗的月光和路灯，我看着身穿连衣裙的文洁摇曳的身姿，心里复杂的感觉没有因为计划的实施而理顺，反而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文洁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她美丽的剪影，我心里突然爆发了一种难以抵挡的后悔思绪，和之前的各种东西更紧密的纠缠在一起，我知道文洁在等我，等我最后的决定。

    我知道在这昏暗的桥下很难看清什么，我还在最后一刻纠结犹豫的时候，文洁已经转回去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堵住了我的嗓子，我说不出话，身体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

    当我的大脑和身体还在做着斗争的时候，文洁已经悄悄的按计划执行起来了。

    文洁慢慢走到了那个勉强算作房子的纸壳屋子面前，打开了边上的门，弯腰进去了。

    看着文洁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我的大脑重新和身体连接起来，我的身体又能动了，我赶快向前面走去。

    「汪汪……」

    纸壳屋里传来一只狗低沉的叫声，在桥下显得格外响亮，我的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嘿！」

    在呵斥声中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低沉的「呜．．．呜」

    声，接着就是文洁温柔的低语。

    我刚刚走到门前，纸壳屋的门开了，流浪汉牵着那只浑身脏毛的大狗出来了，看到正走过来的我，愣在那里，牵着的大狗立刻对我龇牙，吓得我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

    文洁也从纸壳屋里出来，向我摆了摆手，我放下心来。

    流浪汉回头看向文洁，文洁轻轻点了点头，流浪汉才慢慢走到房子另外一边把狗栓在了外面。

    然后回来又和文洁一起进到了纸壳屋里面，文洁转身后对我摆了摆手，然后带上了门。

    现在我的心里什么刺激，感动都淡了，剩下的都是担心，对自己的决定感到了后悔，我想立刻进去终止这一切，可又想到刚才文洁对我摆手的姿势，我又犹豫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张之下，近在咫尺，到处漏风的纸壳屋里的说话声我也听不清楚。

    混乱之下，时值午夜，可我感觉时间过的出奇的慢。

    这时大狗从房子后面探出头来，对我低呜了两声，然后又歪了歪头，就退回去了。

    狗的出现暂时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听觉什么的也慢慢回来了，听着纸壳屋里平稳的声音，我的心也慢慢安稳下来了。

    没一会，门开了，文洁脸色羞红的站在门口向我点了点头，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和文洁一起弯腰钻到了纸壳屋里。

    纸壳屋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杂乱，这让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