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令安笑了笑,这人果真不是当年对她言听计从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决定和考量,纵然会因她的话蒙蔽一时,却轻易不肯松口。
安娘,你既提及了睿哥儿,你可曾为他考虑过。
陈令安听到他说,她一怔,浑身僵了下。
那孩子我见过他两次,一次在你府中,还有一次,你去袁府接他们,那时候,你早注意到有人跟着你们了罢。赵邺道,那孩子越大怕是越像我,你打算如何呢,叫他远离京师,永远当个富贵闲人么?
倒未尝不可。陈令安道。
赵邺笑了下,道:安娘,这世上之事,你越隐瞒越是的瞒不住。我或许能护着你们一时,却护不住一世。你当初既生了他,就该知晓会有今日之忧。
她没坐过那至高的位置,可她蒙上天眷顾,生在高门,也握着生杀大权,对他们而言,为达目的,哪个人手是真正干净的。
像她以前身边的宝珠,像京师的那场大火。
陈令安不言语了,她想起那回她问陈二是否会帮她,陈二说自己做不了主。他身为帝王尚有鞭长莫及之事,何况她与陈二。
我虽见了两回,但他每日功课都会交到我案上。安娘,你当陈二为何要亲自教导,以陈二之能,教个几岁小儿未免太埋没了他。赵邺摸了摸她的鬓发,安娘,今日来时,陈二应下了我一事。
何事?
赵邺不答,却叹道:安娘,我在见到那小儿的第一眼就在想,我这辈子怕是做不成个好父亲了。
他这说得模糊。
赵邺捧着她的脸,低头亲了亲她眉心红痣。
男人便起身往外走去,沿着石梯下了亭子,他走至陈元卿身边,道了句:她便在你看来有诸多不是,但终究是你长姐,你面上待她也要客气些。
陈元卿面上神色难辨,扭头看着那留亭,又躬身应道:臣遵旨。
四下无人,你我何必这些虚礼,况以后我们当是亲上加亲。赵邺笑了笑。
陈元卿亲送他出门,叫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官家深夜来访,这陈国公果真深受皇恩,与官家情同兄弟。
送走赵邺,陈元卿却没回去箬山院,反去了留亭。
陈令安人没走,她在那儿等他。
走了?
走了。
她看着他,说道:今日赵三与我说,你应了他一件事,是什么?
陈元卿抿唇看她眼,淡淡答:官家令我将希姐儿嫁给皇次子赵恒。
希姐儿才多大,两岁还没到。陈令安吃了一惊,咱陈家的小娘子,要他乱点什么鸳鸯谱!睿哥儿也用不着靠联姻的法子护着。
你当真觉得他想护的人是睿哥儿?陈元卿反问道。
陈令安惊了瞬,不说话了。
此事官家早有决断,无论你我,怕是都左右不了。陈元卿道,其实你自己也清楚的,哪样才是对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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