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奇迹,也是秦冕最爱的建筑师之一。男人当即将花塞给对方,摸出手机查看路线。
“你现在追过去说不定还能碰见……”高扬被一大束鲜花遮了眼睛,待他把花挪开,眼中只剩这人风一样的背影,“欸,我还没说完呢!他明天的飞机,你最好能找到他啊!”
从关西辗转直岛,坐了新干线还得换船。秦冕一刻不敢耽搁,在地图上勾出所有白鹿可能会经过停留的地点,打算挨个挨个地搜寻。
从中午找到日落,从两个美术馆找到BenesseHouse。穿过狭长的入口通道,被透过冰冷水泥墙体的圣洁光线指引着不停向前。他见到无数个跟白鹿相仿的清瘦背影,像是一场漫长而庄严的追逐。每一次都忐忑又谨慎地朝对方靠近,每一次都怀揣最诚挚热烈的期待,而每一次转过头来的都是一张陌生还诧异的脸。
他们都不是他,男人有些灰心。
穿着一身不便行动的正式装扮,参与一个没有结果的找人游戏。头发乱了,眼角倦了,也许他们曾在妹岛和世设计的客运码头擦肩而行;或是绕着藤本壮介的笼子,以同一方向转圈而去;蜿蜒的沿海公路根本不给人细致搜寻的机会,灰白的博物馆墙更是个轻易令人穿插错过的最佳遮蔽。
秦冕目光沉着,停在码头的风里,不远处的尽头是草间弥生标志性的南瓜。太阳不久后下山,最后两班游船即将起航。男人奔波了一天,没顾上风景也没顾上餐饭,视线一刻不停地穿梭于人群,丝毫不甘放弃这场绝佳的遇见。
直到踏上回程的船板,他疲惫极了,泄气的念头终于将人压倒。如今的白鹿飞得太高,他可能真的追不到他。头顶盘旋过一只雪白的海鸟,由于距离过远,始终是抹看不真切的缥缈幻影。濑户内海随着日光隐匿缓缓沉沦,从漂亮的湛蓝过度到深沉的灰青,是个令人惆怅的渐变色彩,时而丰富,时而空敞。
等待下船的时间被周围嘈杂的人声闹得难熬。就是这样不经意的松懈时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可及的端头,只是一瞬,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可来不及抓着第二眼,鬼魅的影子已经完美融入人群。
秦冕下船就开始跑起来,拨开重重的人群,没有目的地地奔跑。跑到皮鞋磨破了脚趾,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时,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背影终于出现在前方五十米的位置。
本该一口气追上的秦冕却突然迈不出脚,喘着大气放慢节奏,渐停渐走。像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袭击在地,又怕再次等待他的,是另一场Jing彩纷繁的错认。
“白鹿……”他颤抖着念出那人的名字,可惜声音太小,只有他一个人听见。
男人强抑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跳,一步步挪动,他估算着两人间的硬距,舍不得再缩小也舍不得放大。当眼前背影即将消失于下一个路口,秦冕终于慌了,慌不择路找回自己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吼了出来。
“鸣鸣!”
前方的男人没走两步果然停下。他动作一顿,应声回头,仿佛时间都跟着静止,然后飞快倒流。
白鹿转过脸来的瞬间,正好有夕阳滑落身后的天空,最后一抹柔和的橙红温柔泻下。乌鸦张开丰满的羽翼略过头顶的日本松枝,扔下一声长鸣潇洒地破空而去。
白鹿抬头向黑鸟看去,线条锋利的侧脸轮廓在暖色光晕里柔和得像一滩化开的水。
秦冕喉头一抖,眼前恍惚还是那张一如十年前的美好脸孔,这张脸的主人还是那个自己深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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