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人叽叽喳喳,“听说了嘛,黑人死了!昨晚上的事,跳楼死的,那个脸哟,摔得稀巴烂!”
“是哦,那个人有抑郁症哦,偷渡过来的没钱治,早死晚死,都是要自杀的哦。”
白鹿以为自己做了个很沉的梦,他刚一站起来,眼前一黑,就再没有知觉。
退烧清醒已是两天之后,原来那日所闻并非是梦,JK自杀了,从他们常去的那个天台上。
据说脑袋先着地,脑浆流了一地都是。
是不是做人太辛苦,他才放弃下辈子投胎的机会?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人死了,白鹿才惊觉,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曾问过。JK死后没多久,那个ji女也不见,没人晓得她去了哪里。
同租的职员似乎丢了工作,白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晚上又会突然出门。
两个月后的某一天男人瘫倒在沙发角,露出的一截手臂上全是针孔和疮。一支使用过的突兀针头,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停在白鹿脚边。
被白鹿撞见***之后,那人连藏都不藏。此后进门就能看见满地针头和廉价打火机。直到他毒瘾上头产生幻觉,把路过的白鹿当成ji女逼到墙角破口大骂。
他骂她贱人,一身是毒,活该去死。
待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女人又神神叨叨碎碎念,他憎他这张轻易挑起人欲望的脸,否则自己也不会跟ji女搞上。不搞上就不会染病,没染病就不会去夜店放纵,不放纵就不会沾上毒品。
他抱怨白鹿的存在邪恶肮脏,他强调所有的错都是白鹿的错。
推攘之间,对方颤抖着的手里的针头已经对准白鹿。
***后的男人站立都艰难,并不能轻松控制住他。可两人纠缠时,白鹿的皮肤被什么东西划破,强大的求生欲让他终于狠心推倒对方逃走。
他将自己反锁在感受不到时间流动的屋子里很久,久到两个警察破门而入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扣住双手带走。
尿检呈Yin性,还没摸清状况又被无情扔回陌生大街上,模样狼狈得不如街边的流浪狗。
再然后,就是上个故事的开头,听完房东咒骂,在最冷的天气被扫地出门。
夜风中,白鹿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个小偷跟我说,JK曾是他的托。原来JK带我混上别人酒桌时就已挑选好目标,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入伙,是自己后知后觉。”
“那你也有机会拒绝。你是以偷盗这种方式纪念那个死去的朋友?”
白鹿眼神愈发迷离,“衣食足才知荣辱。生活没了重心又没退路,只剩本能想要活着,谁还顾得上眼前向你伸手的是人还是禽兽?能填饱肚子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飞鸟来了又去,天台上的砖瓦却不曾更迭。
视线落处,街口正好又是个红灯。一如当年的车水辐辏几乎瞬间融化记忆。JK那张严肃的脸在脑海里不断深刻,他曾警告白鹿跳楼是最坏的方式之一。可那人宁肯选择最坏都不愿留下来,衬得这世间如此不堪。
那个曾告诉他在手心画‘人’字就不会紧张的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墙外墙内仿佛两个极端,这边卑微如尘,那头了无纷争。身体不自觉前倾,倾倒的失重感总是给人难以抗拒的痛快。
“白鹿!”秦冕伸手抓住白鹿胳膊,将半个身子悬空的人彻底从墙外捞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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