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名为“湛云江”的劫中陷得很深。
我一直清楚自己是个神仙,渡劫时在凡间经历的一切感情与我本身不该扯上任何关系。在每一世结束后,我便该与那些纷纷扰扰一刀两断。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做到了,无论旁人怎么拿劫关中的事与我说笑,我都一笑置之、不作回应。可直到此刻我方才明白,不回应亦是一种逃避,而逃避,便是我从未真正放下。
我捞起一地的碎衣试着往身上裹,却发现连袖口在哪里也找不到。想着反正自己现在哪里也去不了,青荻山这个荒僻的地方也不会有人来,便干脆光了膀子,往石床上一座,开始修炼。
这一世我三岁开始修炼,六岁筑基,十岁开光,十四岁灵气结丹。寻常人,即便是天资卓越的,没个二三十年根本不可能结丹,百岁结丹者也不在少数。而我不仅在十四岁那年便晋入了金丹境,如今不过才过去两年,丹田内的金丹便已光芒炽盛、灵气涌动,一派即将化丹为婴的征兆。
我心中喜悦,凭借这身惊艳的天赋,再照这种恐怖的速度继续修炼下去,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三百年内必能晋入渡劫境,到那时,我再也不必畏惧湛云江。
越想越是兴奋,正计划着要不干脆趁当下无人打搅,冲击一下元婴境试试,不料就在这时,洞口那层结界突然应声而碎。
一个张扬的身影映着火红的落霞闯了进来,碎裂的光点在他周身明灭闪烁,转瞬不见。
“你……你怎会来此?!”我一下跳下了石床,大惊。
来人竟是贪狼星君,浚霆。
只见他一身飒爽的玄色饕餮纹锦袍,双肩缀满银饰,前襟半敞,露出一片结实的蜜色胸膛。蓬松微卷的灰色短发略显凌乱,额间还箍着根粗银线,线上穿了一枚犬齿形的天海灵玉,那是跟他眼睛一模一样的湖蓝色。
我正要和他见礼,忽地想起那日应劫台上与他道别时的情形,再一想自己此刻还是一副衣不蔽体的丑态……
这可真是尴尬至极。
“隐华!老子可算找到你了!你……”
浚霆原本一脸如释重负的喜悦,在看清我正光着膀子后猛地变了脸色,旋即拉着我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紧张地问:“你、你这是什么情况?练功爆体了?可瞧着没什么伤啊。”
我默默擦了把冷汗,无比庆幸来的人是他。
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我讪讪道:“星君过虑了,爆体倒是没有,就是爆了几层衣服。星君方才说‘可算找到我了’?恕隐华未听明白,隐华在凡间历劫,星君难道找我有事?”
浚霆正在乾坤囊里找衣服,听我说完,两道英朗粗犷的浓眉挑了挑,很是不爽道:“还不是廉贞那狗东西!天君原是派他下凡调查南荒魔息一事,他查着查着不知怎的就查到你那头去了。天君怕他影响你渡劫,就召了他回去,然后把魔息一事交给了老子。”
浚霆找出了一件他自己的衣服,然后往我身上一拢,原本过大的袍子立即变得合身了,只听他继续道:“也不晓得他之前究竟查到了什么,那次被天君召回后,他跑了一趟一十六天的观尘镜,回来脸色就不太对。之后又去觐见了一次天君,从灵霄殿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跟吃了老君炼废了的丹一样,又青又白。之后过了没多久,就前些日子,他又偷跑下来找你。”
说到此,他了停了一停,湖蓝色的眼睛在我脸上搜刮片刻,像是想从我脸上探究出什么机密一样:“那家伙跟你说过些什么没有?他几次三番搅扰你,有没有影响到你渡劫?”
我心里也疑惑得紧。
一是南荒魔息之事与我相去甚远,为何白耀查着查着会查到我头上?他性子虽然风流,却从不在正事上乱来,这其中必有因果。可我与那魔息,能有什么因果。
二是浚霆方才提到的观尘镜。观尘镜是天界宝物,能观仙妖人鬼的前尘往事,但神魔是天地极道,观尘镜观不了,白耀去观尘境到底所谓何事。
再三便是他此番来寻我了。除了让我远离南荒,以及十天前把我给卖了之外,半件有用的事也没做过,着实是莫名其妙。
想到此,我心里又将白耀骂了两遍,这厮平日里没少往我床上凑,哪晓得等到我真被别人摁在床上了,他倒是人影儿都没了。
实在是可恶至极!
我摇头道:“他略与我提过焚神渊魔息一事,但并未深说。至于渡劫,想来无甚影响。”
浚霆嗯了一声,道了句“那便好”。
我又问他:“那么星君你呢,你又是——”
谁知我话未说完,浚霆那双湖蓝的瞳孔骤然一紧,接着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挂在腰间噬日弯刀从刀鞘中霍然飞出,“当”的一声阻下了从洞外凌空劈来的冰寒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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