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xxwjlcdbd

    2021年2月27日

    字数：25355

    将要到达目的地时，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吵嚷着鱼贯而出，让海恩感到了些许

    疑惑。

    「这就放学了吗，塞蕾娜？」

    「啊~」领头的那位十三四岁的女孩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后颇有礼貌地弯

    腰行了一礼，「工学课的教具好像出了点状况，本来接下来还有数理课，但老师

    说今天的授业提前终止了。我正要带着大家去实验田呢。」

    名为塞蕾娜·艾伯纳西的女孩早在五年前就最先被两人所照顾，受过良好教

    育的她也经常代班教导孩子们认字，或者充当姐姐的角色来照料其他孩子。只是

    偶尔过来代课的海恩说不上与其他孩子们有多么亲密，因此还是选择与更像是半

    个家人的塞蕾娜来对话。

    说起来——海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眼前的金发少女身上。以前从未在

    意过，现在重新审视时才发现，曾经瘦小的女孩已经长开了不少，纤弱的身躯在

    充足的营养摄入下也渐渐形成了窈窕的曲线。衣袍下是一对正在成长的饱满白兔

    ，再加上遗传自母亲的俏丽容貌，他有种预感，这孩子长大了以后会是个了不得

    的美人。

    并非是有什么邪念，只是对赏心悦目的美好事物发出赞叹罢了。

    「那个……」

    「怎么了？」

    见塞蕾娜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海恩便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老师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我有点担心她……」

    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那家伙以前也有劳累过度晕倒的前科，大概又是

    不顾身体状况，勉强自己长时间高负荷运作了吧。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塞蕾娜和孩子们离开，海恩大步踏入了已经空旷下来的

    宽阔房间。

    惨烈的战争催生了一大批流落街头的孤儿，而这里就是最近落成的养育院。

    只不过除了让这些孤苦伶仃的孩子们接受修女嬷嬷们的抚养，将他们聚集起来似

    乎还有别的意图——「将宝贵的时间用于对未来的投资」，听起来是个不坏的主

    意。

    预想之中那个身影疲倦地趴在桌子上打盹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倒不如说恰恰

    相反，她现在看起来简直是精神得过了头。

    叮叮咚咚的嘈杂响声接连响起，那是金属被怪力拆解所发出的悲鸣。白发的

    龙少女拍动着漆黑的双翼，狠狠地甩出尾巴将手臂粗的铁杆砸作两段。

    「就算你再怎么生气，也没必要拿破铜烂铁泄愤吧。」拾起地上被强行扭弯

    的铁杆，海恩一边拨弄着串在上面的青铜滑块，一边对着少女吐槽道，「小孩子

    本性好动贪玩，可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

    「我可，没有，在生闷气，嘿！」米莉安重重一踹，她面前的铁块头便发出

    了响亮的锵锵声，铸焊闭合的连接部也应声破裂。她喘了口气，叉着腰转回头来

    与海恩对视，「我只是在处理报废的机器教具，明白吗！」

    就算你这么解释，举手投足里的杀意可都要溢出来了。

    心底暗暗吐槽着，海恩却没有感到轻松。虽说自家神明精神抖擞令人欣慰，

    但这份活跃似乎有些矫枉过正了。

    不过，机器吗？海恩的视线越过气喘吁吁的米莉安，落在那团已经快看不出

    原本形状的废铁上。发现这结构看起来有些眼熟，他很快就回忆起了那张贴在工

    房里的图纸。

    「蒸汽机？」

    「只不过是用劣质铸铁拼接起来的毫无作用的废品。」她纠正了这个称呼，

    随即痛苦地按住了额头，「问题还是冶金技术和材料学太落后了。设计高效率的

    结构不难，但关键是缺乏各种制造出来的客观条件。冲出大气的创想被困在泥地

    上一步步爬行——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即使作为人类并没有飞行的机能，海恩也能够体会到少女心中的不甘与烦躁。毕竟她从不遮掩内心的情感，那副纠结的面孔也是简单易懂。

    「没关系，一步一步慢慢来就行了。」海恩出声安慰道，「毕竟我们已经争

    取到了一段和平的时间，不是吗？」

    「那也…不过就只是几年啊。」

    米莉安重重地叹了口气，向后倒下坐回到了长凳上。

    最极端的情况下，或许下一刻这份脆弱的和平就会被撕碎，那时所要在战场

    上面对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两三个立场暧昧的精灵亚神了。迄今为止的胜利不能说

    是侥幸，但只论实力的话，根本不是正规神明的米莉安面对成组行动的亚神很难

    有胜算。

    「我还是低估了困难。」她流露出了苦涩的神情，「『科学』和『工艺』是

    两

    种完全不同的范畴。真正阻碍进度的不是原理或图纸，而是没法推演，只能依

    赖积累而得的技术参数——那种东西偏偏是我的弱项。」

    「即使能完成蒸汽机，但我们没有可以大规模开采的煤矿，也缺乏合格的技

    术人员——倒不如说，只有我能胜任。所谓工业，是远远超出几样技术与机器的

    复杂体系。现在想来，或许按部就班地再现科技树根本就是错误……」

    「那就放弃吧。」

    海恩毫无负担地给出了最为理所应当的建议。虽说她所描绘的名为「工业」

    的图景十分诱人，倘若无法轻易实现，那就没有奢求的必要。

    「既然这条路难走，那就换一个方向。说到底，到时候战场上真正起到决定

    作用的还是神明，既然你对于神术的构筑拥有那么多的创意，不如索性把所有的

    精力都投入进去，怎么样？」

    「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米莉安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并不是没有那么

    想过，「现有的神术钻研方向只有纵与垂。如果是纵向扩展，首要的问题就在于

    算力不足：有大量单调的计算工作拦在前面。我倒想有几千个能够熟练使用对数

    尺的工人来帮忙，但那在现有的条件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至于垂向深入——喂，上次你不是突然想重新试试自己掌握神术吗？【二

    相硬化】的构型图和参考资料你看懂了吗？」

    「嗯……我只看到『维数正规化的一般式』就放弃了。」海恩诚实地承认了

    自己在摸鱼，「毕竟比起读天书，直接通过艾琳来借你的神术实在是太方便了。

    我实在跟不上你的进度。」

    「我就不应该指望你这懒鬼……」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少女深呼吸

    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抱歉。这是我的过错，我在草稿上写的很多结论都

    是一笔带过，没有考虑到别人的视角来详细推导。」

    海恩意识到了违和感的来源。塞蕾娜说的没错，米莉安今天的表现确实不太

    对劲。她平常可不会这么焦躁。

    「所以，就连你也没法在研究深度上帮忙。可现在的问题是，从常规数学理

    论汲取的灵感已经渐渐没那么有效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得我自己来摸索，对于

    前沿性工作的回报周期已经很难作出预见——最坏的情况，或许这就是现有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