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气味是陌生的,连身下的床也似乎不是自己那张。
清璇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边上站了一溜儿婢女,低眉垂眼,僵如木雕,跟她宫里那些一比,半点鲜活气也没有。
扫视一圈,她对着领头那位吩咐道:本宫的丫鬟呢,让她们过来伺候。
看似谦卑恭谨的领头宫女并没有领命离开,她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回答:那几个丫鬟不知礼数,勾结东厂蛊惑公主殿下,奴婢已经将她们处置掉了。
话说得很利落,连一丝迟疑或畏惧都没有。
清璇不由大怒:荒谬至极!是谁给你的狗胆处置本宫的人?!
是摄政王。那宫女眉头动都没动一下,死气沉沉的态度让人越看越恼火。
滚!清璇撑起仍旧酥软无力的身子,使出全力将床上的玉石枕朝对方掷过去。
玉石枕在空中划过一道极短的弧线,然后轻巧坠地,气势微弱得可怜,连丝裂缝都没摔出来。更别提那个恼人的宫女了,枕头根本连她脚边都没沾上。
宫女淡漠地将枕头捡起来、擦干净、放回去、又站回原位,全程无声无响,却让清璇感受到了莫大的讽刺和侮辱。
一个下人她都使唤不动了,秦月年这是要干什么,软禁她吗?
疑虑在脑海中盘旋,她踉踉跄跄地爬下床,连鞋都不穿就往门口走。有两个婢女见状上前,想要将人拉回去,却被她不留情面地啪啪各甩了一巴掌。
见公主面红耳赤的气极模样,她们到底是心有顾及,没敢继续用强,毕竟都是听命前来伺候的,把人气出毛病了她们也得跟着遭殃。
反正公主想走也走不掉的。
拉开房门,独具个人风格的朴素院景让清璇恍然明悟了这是哪里。
院里站着十来个全副武装的亲兵侍卫,见她散发赤脚地走出来,纷纷低下了头,耳廓烧得通红。
公主,外面现在并不安全,摄政王让您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出去。站在门边的一名侍卫横枪阻止她继续往前走,眼睛却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清璇心想那人果真是要把我软禁起来,口中溢出一丝冷笑:本宫有自己的寝宫,也有自己的护卫,哪有住在宁王殿避难的道理?这要是传扬出去,皇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摄政王的目的本就不纯,单凭命令行事的侍卫又哪里辩得过她,只含糊回了一句恳请公主莫要让属下为难,便联同屋内的婢女将人重新关回了屋中。
当晚,秦月年趁着月色过来找她,被哐哐砸过来的瓷器制住脚步。
你走!少女的嗓音都嘶哑了,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豺狼虎豹一般。
见她哭得撕心裂肺,手上却半点也不含糊,他没敢把人逼太紧,抬脚退出了门槛:好好,我不进来。阿姐别哭了。
半晌听不到回应,只有一个背对他的瘦弱身影在颤着肩膀嘤嘤哭泣。
在外雷厉风行一往无前的摄政王忽然觉得胸腔中升起一阵无力感,沉默良久,他命人将隔壁卧房收拾出来,退而求其次睡在了与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
时光如水匆匆流过,清璇魂不守舍地度过了大半个月。
某天清晨,她恍然被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惊了一下。摸着略微凹陷的苍白脸颊,她竟不知自己已经消瘦到了这种程度。
虽然每天依旧食不知味,她却开始强迫自己多吃一些。手边的能用之人一个没有,连与外界也断了联系,清璇失去了获得安胎药的渠道,只能尽量让自己摄取足够营养来保障胎儿的健康。
被软禁后的每一天都是不安的,她根本不敢让弟弟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惟恐他再一次发疯,对这未出世的小生命痛下杀手。
不幸中的万幸,害喜这类因人而异的孕妇症状一直没有在她身上显现出来,从而大大降低了她掩藏遮盖的难度。
而自从被她赶出寝殿后,秦月年其实安分了许多。尽管隔三差五的还是会过来看上一眼,但都是挑在艳阳高照的青天大白日了,温和有礼地进来一坐,离她也不近,问候几句就走,哪儿哪儿都挑不出错。
形势使人低头,清璇知道目前的情况根本容不得她随心所欲。尽管之前发过一次大火,但那也是踩在秦月年的底线之内行事的,就连赶人的话她也是斟酌过后方才说出口,一点侮辱人的脏字都不敢往外泄。
和弟弟闹掰这件事,清璇想都不敢想。
见对方之后没再得寸进尺,她便也没有再拿冷脸待人,反而学着虚与委蛇,在一次又一次小心谨慎地试探后,将两人相处模式维持在了一个和睦却不热络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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