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浩哲瞧见走廊里出现的人影,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转身对坐在床上的孩子说:楠楠,你看看谁来了?
小男孩约莫四五岁左右,穿着陈旧的棉衣棉裤,脚上的鞋子也有些挤脚了,边角上掉了些皮,整体除了丑一些,看起来倒是很暖和。
可男孩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医生说的话,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的雪绒花,
垂落的双脚,时不时地晃动几下。
闵汐走了进来,祁浩哲对她摇了摇头,叹息道:一天了,都是这样,不管谁,说什么话,就连他往日最爱吃的白糖糕,都没反应。
阿哲,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闵汐纵然失望,却也没什么意外的,从包包里翻出一个信封塞他手里。
这是做什么?祁浩哲皱了眉头,心里清楚她的工作那点薪水要养整个家,就连楠楠的医药费都拮据得不行,哪来多余的钱。
闵汐掩饰眼底的哀伤道:就当我请你吃顿饭,这些年要不是你,楠楠早没了。
祁浩哲拿谁的钱,也不敢拿闵汐的钱,但也知道她的性子说一不二,今日要是不接下,她铁定不会放过自己,点了点头。
行,那改日换我请你们吃饭。
那就这么说定了。
闵汐昂起头来,他才看清她的脸有一道划痕,眸光一沉:脸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指甲挠伤了。
祁浩哲要是连什么伤口都分不清,那他这么多年临床都白当了。
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只是抬起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就被她不着声色地躲了过去。
男人的手愣在半空
而她却故作轻松,视而不见:我去看看楠楠。
她踱步往男孩走去,在孩子身边蹲下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哈口气就开始按摩。
祁浩哲缩回手,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她的背影,就离开病房。
未曾发现,身后的女人正兀自松了口气。
这辈子,她注定是用来恕罪的,感情这种东西太贵重了,她要不起,也承受不住。
闵汐一边给男孩按摩双脚,一边试着跟他说话:楠楠,妈咪来接你回家了!
孩子呆滞的眼眸动了动,轻轻瞥了她一眼,立即又望向窗外,视若无睹。
闵汐微微地叹了口气,继续诱哄道:对不起哦,妈咪昨天工作太忙了,没来得及接你回家,你原谅妈咪好不好?
基本上,男孩能给的回应太少太少了,如果情况好点儿,她或许还能感受到这是条生命。
但很多时候,楠楠给她的更多是无奈的疲惫。
原以为早就习惯了,可心里头还是会止不住地痛。
闵汐竖起两根手指,以证决心:楠楠,妈咪知道你不喜欢留在医院,对不起,但妈咪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了,我发誓!
可男孩依旧无动于衷,笑容在她脸上逐渐凝结。
到底还是她太奢望了,居然指望一个自闭症的孩子会给出反应。
在她都要放弃的时候,男孩忽然伸出了小手指,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拉、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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