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旁人口中的先生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瘸子,一个Yin鸷的瘸子。
原本文卿心中是如此评判他的,秀娥的一席话却打破了她的认知。
依秀娥所说,那人名叫秦雍,一年前把她带来这个地方养病的。于是他们日久生情,顺理成章结成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可好景不长,她的身体突然在一场大雪里一病不起,成了个弱柳扶风的病西子。秦雍是个穷先生,没什么积蓄,为了医治她的病,他一个瘸子冒着风霜雪雨去山里采药都是常有的事,一来二往,落得浑身是伤。
那些多嘴多舌的女人常劝他让你自生自灭,再找个好姑娘续弦,可先生不光言辞拒绝,待你始终如一,甚至原谅了你的红杏出墙。如此情深义重,文卿,你可莫要再辜负先生了。
有趣,合着她眼中可怕的疯子,竟然成了别人口中深情而温柔的丈夫?
文卿挑了挑眉,你说我与他日久生情?她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放着迫在眉睫的任务不管,去跟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日久生情。
除非是那人联合了一伙人在匡她。想到此处,文卿眯眸打量着眼前的姑娘。
秀娥看出她的意思,急得拉起她往外走,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二人站定在门口,秀娥高指着门楣,看看这是谁的字迹!
留-春-屋?文卿念着门楣上娟秀的行楷,一撇一捺皆为熟悉,末尾还点了一点,这是她习惯。昨夜回来没有留意,这竟然当真是她的字迹,是她当初为了追戚大少爷辛苦练就的一手好字。
认得吧,这可是你当初亲自提的。
文卿回答不了她,只是愣在原地,呆呆看着匾额。忽的,脑海里朦朦胧胧撞进来一声怒吼:
「不许走,宋文卿!你要是敢跟他走我就打断你的腿!我会的!我真的会别走,留下来,我求你了不要就这么离开文卿」声音淹没在哭喊里。
膝盖一阵发软,她听出来那是秦雍的声音,真切到毛骨悚然,她也骤然明白,秀娥所言绝非虚构。
说来这个门牌还有渊源在里面,起初我只当你们是有这个生活情趣,后来从书院的孩子那里听说先生的字叫春庭,我这才知道你取这个留春屋是什么用意。秀娥望着贯穿春字的裂痕,温柔的眉眼缓缓浮现出讽刺,侧首看向一旁的人,可你既然已经得到了他的心,又为何弃之如履,非要跟着那个男人私奔,最终把先生逼到这个境地。
秀娥痛心疾首注视着眼前曾经情深、也曾经意重的女人。似乎先生在院子里拿手杖疯了魔似的砸打这个匾额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她可以千方百计讨得先生的欢心,也可以毫不犹豫弃先生而去,多少狠心啊,秀娥深刻记得先生那时的表情是何等愤怒,又何等悲伤,以至于狰狞得像一副傩戏诡谲的面具。
她从未想过温柔的先生能露出那般可怖的模样。
或许,世上就是存在这等没有心肝的人。
秀娥心中百转千回,文卿却始终缄默不语,沉思些什么。
文卿,听进我的话没?
啊?哦我,我听着呢。倏地回过神,她竟然魂不守着起来,左右看了看,便要送客,我仔细想想,我,我不记得了,我需要
秀娥也不再多说,嘱咐了几句便走了。文卿魂不守舍回到屋里,坐在案边,提起茶壶的手不住颤抖起来,飘飘摇摇倒了一杯。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不应该如此的,她是来这里执行任务的,她绝不会无缘无故为了任何人干出那么rou麻的事,什么相爱成亲,都是无稽之谈,除非
除非秦雍是她的任务对象。
初春天寒,茶凉得很快,滑入腹中,胃里一阵发颤,文卿揉了揉肚子,趴在桌上,细细回想秀娥所说一切。
秦雍在眉梢的发际线间有一粒朱砂痣,她曾帮戚少夫人梳过头,记得差不多位置有一颗相同的。如果当真如此,那自己过去一年诡异的行动才说得通。
可是,为何她后来又跟着其他男人私奔了?她的攻略对象是女人,就算私奔也不应该是男人。
难道是女扮男装?也不对,那少夫人恨不得取她狗命祭天,怎么可能还讨她私奔。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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