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棠溪也顾不得穿好衣裳,就匆匆下床冲了出去,云琅忙跟了上去,出去后见李棠溪衣衫不整地扯着裴深的衣领,失态地大声吼道:“你说什么!洵儿他怎么了!洵儿的寝宫固若金汤,是池玉亲自布置的,他怎么可能会失踪,怎么可能!”
“太后娘娘冷静,”裴深没有反抗,深深地看着李棠溪,“这件事情确实诡异,但外面都传言那拓拔容熙他是会邪术的,是他掠走了陛下。”
“什么邪术!哪有什么邪术!”李棠溪焦急之下语无lun次,神情怔忪地松开裴深就走,“洵儿不可能失踪,不可能失踪”
云琅猛地从背后抱住李棠溪,因为起身匆忙,男子一身白衣散乱,眉眼中却是不曾凌乱的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裴将军慢慢说来。”
“臣也是今晨刚得到的消息,按理说,陛下所居住的景仁宫防守严密,万万不可能出此纰漏”裴深抬眼看向云琅,男子薄削分明的嘴唇竟然在轻轻颤抖,“臣派人奋力搜寻,只搜寻到了两个月国的士兵,他们说,真正的拓拔容熙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月国王上,并不是真正的拓拔容熙”
“什么?”李棠溪猛地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还记得您和先帝曾中的双生蛊吗,那蛊来自于南疆,南疆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据说现在的拓拔容熙就来自于南疆,臣怀疑,太后和先帝中的蛊就因为拓拔容熙那蛊让你们彼此憎恨,分崩离析,甚至先帝要牺牲自己才能保住太后的性命”裴深的声音已经开始轻轻打颤,“若真的是这样”
李棠溪阖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她攥紧云琅的衣袖,再睁开眼睛时里面已是一派清明。
“那裴将军觉得,本宫应该怎么做?”
“主持大局,稳住朝臣的情绪,替陛下守住大盛。”
*
李棠溪这几日一直都神思恍惚,虽说由她出面,在云琅的帮助下暂时瞒下了洵儿失踪的事,稳定住了朝堂的局面,但朝臣又不是傻子,尤其是很多有心之人已经察觉出了事态的不对。若不是池玉及时赶回来,帮李棠溪震慑出了朝臣,还不知他们要闹出什么来。
她一面要为洵儿焦急忧心,一面又不能离开大盛,她一日日觉得心力交瘁,原本丰腴起来的躯体现在又瘦了下去。
若是洵儿只是她的孩子,她一定立马抛下一切去找寻他,去救他。
可洵儿不只是她的孩子,现在他还是大盛的皇帝。
她每一天都像是在火上煎熬,可又不能将这里的一切丢下,她夜夜做噩梦,云琅和池玉都陪在她身边安抚她,她却不能感到一点心安。早晨起来照镜子,发现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镜中的人儿也瘦削憔悴,再也不复以前的娇艳如花。
裴深
四更天。
李棠溪乌发高挽,一身简便打扮,背着一个小包悄无声息地溜出皇宫,夜晚皇宫投下巍峨雄伟的暗影,看起来如同蛰伏在角落择人而噬的凶兽。
李棠溪从侧门溜出去,刚踏出去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背对着她,那个背影一身黑衣几乎要被融进夜色里,李棠溪看着他,一直紧张的心不知怎么的突然松懈下来,她看着那道背影,无波无澜地平平开口。
“裴深,又是你。”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每次我要离开,总会被你截住。第一次,被你截住羞辱,然后被丢给卫烨羞辱;第二次,被卫烨抓回去折磨,这次,你还要阻拦于我吗?”
裴深慢慢回过身来,他什么也没说,缓缓朝李棠溪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李棠溪发出一声冷哼,“我现在并无实权,怎担得起裴大将军这等重礼。”
“公主。”裴深依旧没抬起头,“臣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裴将军这话真是折煞我了,现在整个大盛都要靠你呢,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又怎能担得起将军的道歉。”李棠溪语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点刻薄,“你一直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吧,你一直就是卫烨的一条走狗,卫烨因我而消失,你一定对我不满已久,现在心里估计得意死了吧。”
“公主,”裴深依旧没抬起头,“臣一直很对不起你,先帝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不能背叛他,但若让我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在宫门前将公主抓回去。臣自小就是大夏人,父母却因为大夏皇帝昏庸,赋税沉重被活活累死唯一的妹妹也被生生饿死儿时臣见公主的花车从京城的街道上经过,公主头戴花环,美丽的宛若九天仙子,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公主见我一直看你,就将手中的花环扔向我,冲我笑得是那么灿烂可公主不知道那时候臣的妹妹刚死,臣在这世上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公主那时的笑容对臣来说何其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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