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凌霄缓缓走向场中，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嫣红，「咱们得时刻记住，里里外外千百条性命，远比自己一人的荣辱得失重要。到了关键时刻，不只要能忍辱负重，也要能壮士断腕。」

    他半边脑袋忽然之间什么也感觉不到，浑身上下的力气，也被抽得干干净净，不留分毫。

    木凌霄冷笑一声，道：「是。但我这一把年纪，可没有都活到狗身上去。当年天道、狼魂斗得你死我活，说到底，仍不过是江湖仇怨。被盯着的老前辈，早年在天狼山上办过亏心事不假，但寻常时分，都是要脸要皮的正道豪杰。」

    彻骨的寒意，转眼就卷走了他全部的意识。

    木凌霄大口喘息几次，双手按腹，道，「彭异，你是天道的掌旗？」

    木凌霄挺起胸膛，高声道，「百花阁诸弟子听命！」

    的不文之物，免得再费口舌证明此人其实是个男的。

    「好。」

    木凌霄大声道：「我行事不慎，受制于人，害本门祸起萧墙，卷入江湖风波。连累到的一条条人命，都是我的责任。我本已在胸腹用发簪刺好遗书，只待一死，没想到……」

    她猛踩数脚，喘息着向后捋捋鬓发，唇角颤动，道：「丢人现眼，叫诸位见笑了。这人杀了我雇的嬷嬷，易容改扮用邪法将我控制，害得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馨儿，你做得好，我说过的话，你果然没忘。」

    彭异双手抱刀，拱手道：「正是。木阁……木前辈，害你到如此地步的，究竟是何人？若也是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败类，我手中这口刀，绝不饶他。」

    跟着，她竟拉开裙带，将手伸入下裳之中，把那些小虫，送入了某处。

    不曾想，这死尸下身还颇有几分异样，硕大龟头后卡着一环极细的皮圈，上面连续突起无数疙瘩，此时人刚死去不久，疙瘩顶上就有细细小小的白色虫子探头探脑。

    卫香馨语带哽咽，道：「我只恨断的腕，为何不是我。」

    习武之人目力大都不差，一眼望见，不由得一阵恶心。

    「哦？」

    「好得很。」

    他甚至没觉得痛，只感到冷。

    「呜唔——！」

    木凌霄似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顶着一头冷汗缓缓站起，跌跌撞撞走到那尸体旁，突然咬紧牙关抬起脚，向着那假嬷嬷的胯下狠狠踩了过去。

    卫香馨抬袖轻轻拭去面颊泪痕，离开原处，对着外面聚集过来的百花阁弟子，高声道：「事发突然，不及准备，一切从权。即日起，石碧丝，就是百花阁副阁主。我若闭关清修，碧丝便可代行阁主之责，我若遇到不测，碧丝便是此间主事，下任阁主。」

    木凌霄身子一晃，左手掩住下腹，面上肌肉竟隐隐抽搐起来。

    彭异眉心拧紧，「他果然自称天道中人了么？」

    木凌霄闭起双目，缓缓道：「人嘴两张皮，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故意说给我听的那些话，我为何要信？」

    卫香馨含泪道：「首要自然是问清罪责，木凌霄，你所犯何错？」

    说完之后，她抬手压住议论之声，缓缓转身，道：「卫阁主，到你了。」

    她古井般的眸子飞快瞥了叶飘零一眼，「叶少侠应变过人，竟留下了我这条贱命。也好……这兴许便是天意。叫我这残破之躯，还能苟延残喘片刻。」

    她咬紧牙关，走回到那尸体身旁，蹲下看着阳物上已经爬满的细小白虫，伸出手指，一条条接到掌心。

    「哈啊……哈啊……」

    但木凌霄旁若无人，自顾开口道：「卫阁主，木凌霄犯下大错，应当如何处置？」

    卫香馨颊上珠泪滚落，如在立誓般朗声道：「阁主放心，若将来到我，我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她缓缓扫视，迎着众人目光道：「百花阁木凌霄，德性败坏，有辱门楣，即日起退位让贤，此刻开始，百花阁阁主，便是卫香馨。」

    卫香馨眼含热泪，道：「阁主的叮嘱，我自然时刻铭记在心。来日我也会将这些，传授给后人明白。」

    她一声闷哼，双目翻白，后退两步狼狈跌坐在地，喘息道，「都……别过来。」

    他顺手一挑，割开下裳，亮出尸体大腿间黑黝黝

    「本就该是我。我也……该到了成泥的时候。我只盼着大家平平安安，不再出事。」

    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委顿在地的木凌霄身上。

    卫香馨忽而插口道：「在座诸位，请听我一言。此乃多事之秋，敝派未雨绸缪，做了一些防备手段。要是有谁选在此刻横生枝节，莫怪敝派的冲天香阵，不留情面。」

    赶在眼窝的骨头卡住剑锋之前，叶飘零拔出兵器，任尸身倒下。

    好好的赏秋大会忽然变成交接仪式，在座众人不免神情疑惑，交头接耳。

    他盯着自己的拳头，眼前的世界消失了一半。

    那几个要抢过去的弟子互望一眼，只得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