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香馨沉默良久,道:「果然,还是要寻出弟子里,珠胎暗结隐瞒不报的那个。此事,我还是不愿相信。我们留守之人此前都立过重誓,要守的规矩里,便有决不可向待嫁弟子心存企图一条。王晚露和陶嬉春,可以暗通款曲。邓佩芽若是被谷中年轻弟子勾引,便是违反门规,应当重罚。她平素行事一贯谨小慎微,我想不通她要受到何等魅惑,才会铸下如此大错。」
卫香馨叹了口气,「我明白。我也知道先前的推测颇为牵强,可若有内鬼偷药,我只能想到是为了堕胎。其他的药物,要么她们自己可以轻易调配,要么登记名字即可随意取用。若你所说才是真相,倒是更加合理。那同门出嫁之后被夫家冷待,难以有后,遭人诱惑成了用心险恶之徒的傀儡。既然情爱控心,不惜回来祸害我那性情淡泊的小师妹,想必意外有孕在身,也理所当然。那孩子若是被发现,便是天大的麻烦,她便趁着此次赏秋大会,回来盗药求生。」
见她忽然顿住话头,骆雨湖松了口气,道:「这花蕊书,我若没猜错,并非只是收信,偶尔出嫁弟子遇到困难,也要回复的吧?」
卫香馨面色肃穆,缓缓点头,「是。小师妹,平时也负责这些。她会找空闲的女弟子帮忙回信,大多数时候,是亲历亲为。」
卫香馨思忖道:「这等小事,通常是石碧丝她们年轻人照管。要问都是谁,我一时也说不出。但住在客居那边的,必定是为了赏秋大会而来,又有夫君跟随的,便与夫君同住。如雨儿姑娘一样。」
卫香馨略一踌躇,委婉道:「大家都已牺牲至此,只要不是过于出格,令门派蒙羞的大事,便……随大家任性,又有何妨。」
骆雨湖谨慎道:「代阁主,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以百花阁当下的情形,我不认为待嫁弟子有多少被外人勾搭,偷情怀孕的可能。而邓佩芽,也不太可能对待嫁弟子动情。那,换一面来看,若是个已经出嫁的女弟子,撩拨动了邓佩芽的春心呢?」
骆雨湖瞥一眼叶飘零,声音压得更轻,「代阁主,实不相瞒,我心中只有主君,石碧丝姐姐,想必也并未有磨镜之
卫香馨眉心越锁越紧,「可小师妹二十四岁生辰那年,专门去寻了一个男子,为自己破身。她的心底渴盼,应当还是对着男子才对。」
骆雨湖轻声道:「本我也没有几分把握,可你想,陶嬉春和王晚露可以暗通款曲结下私情,邓佩芽也是留守于此的前辈,三十多岁仍孤零零孑然一身,真有个知心体意的同门嘘寒问暖,她抵受得住?」
骆雨湖见她不语,续道:「若和我猜测一样,那事情应当是如此发生。与邓佩芽相好的女子本就心怀不轨,只是有心利用邓佩芽,窃取花蕊书中可用的秘辛。后来……她不知为何怀了身孕,从邓佩芽处得知辛盈蜜有备用钥匙可以窃取。去偷钥匙时发现了王晚露的道歉画,想起可以嫁祸,便有了这一场布局。」
卫香馨眉梢一挑,「雨儿姑娘,这猜测,可有些荒谬了吧。她们……」
好。可方才我向她讨教一些侍奉主君之道,一时情不自禁,便……有了许多羞耻淫行。代阁主,你心如止水,定力非凡,你的小师妹,也能如你一般么?」
卫香馨目光一滞,放在桌上的指尖轻轻颤抖起来。
「什么?」
骆雨湖凑近几寸,又道:「代阁主,贵派对意外有孕在身的情形,处罚当真严厉得狠么?会让不谙世事的年轻弟子,宁肯去冒更大的险偷药?」
骆雨湖的气息急促了几分,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关键的地方,霍然起身道:「代阁主,我这些日子在聚艳谷转悠,见了不少妇人打扮的女子,在内外出入,有的住在客居院落,有的就住在内庭,都是何人?」
卫香馨缓缓点头,脖颈如坠千斤,「你……说得对。」
骆雨湖面上一热,禁不住偷偷瞄了叶飘零一眼。
卫香馨缓缓续道:「至于住在内院这边的,要么是独自来参加赏秋大会的女宾,如燕逐雪姑娘,要么,是出嫁女弟子回来,愿意跟故人叙旧,或没带夫君一道的。雨儿,你特地问起,有何用意?」
骆雨湖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这便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了。先前咱们都想着,是百花阁中的人受了外敌蛊惑,却都忘了,那些在聚艳谷里,笼中鸟般成长,出笼便要嫁为人妇的女子。她们,不是更容易受人蛊惑么?」
骆雨湖翻看着绣册和那张书签,绞尽脑汁,要为主君分忧,想得额角阵阵抽痛,忽道:「代阁主,你们留守这些女子,在规矩之外,通常是如何放纵都无关紧要的吧?」
她端详着卫香馨的表情,轻声道:「在外,她可能已经失宠于夫家,若尚未有后,便是冷落寂寞,无人搭理,极容易被趁虚而入。在内,百花阁的情形,这些自小于此长大的女人,必定熟悉得很,即便不为了赏秋大会,偶尔回来休憩一阵,应当不会连个住处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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