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摸了一下,轻声道:“乖。”
乖。
杨显突然惊醒了一般,那天他在百花楼喝醉的时候,朦胧中有一双柔柔的手,轻轻地覆在他的额上,对他柔声道:“乖。”
这两声“乖”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一直以为那是梦,原来并不是。
“原来,那天是你。”他喃喃道。
柳繁音看着他,将手拿开,目光投向了深深的夜色当中,也不问杨显到底指的是什么,只淡淡道:“是。”
沉默了许久,杨显缓缓开了口:“那天我梦到了娘亲。”
柳繁音看了他一眼,并不做声,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只Jing致的瓷瓶,拔了红色的塞子,便有酒香扑鼻而来,她亦不问杨显,只是小小地喝了一口。
“我七岁那年,娘亲病逝了。她身子一向不好,父亲又不体贴,我也不懂事,只能抱着她哭。”杨显闭目,他还能看到娘亲躺在病榻上,明明正当年华的容颜,却有着无尽的沧桑与疲惫,他握着娘亲冰冷的手,哭着让她别走。
“我一直很恨父亲,他是朝廷的栋梁,是有名的大孝子,可他从来不记得,他是一个丈夫,是一个父亲。”
柳繁音又喝了一口酒,这酒的酒劲极大,入口虽绵软香醇,顺着喉咙咽下到了肠胃,却是热辣辣的。
“在我之前,我娘生下了几个姐姐,nainai很是不满,吵嚷着要孙子,对几个姐姐也不疼爱。许是老天都看不下去,恐怕几个姐姐在杨家受苦,几个姐姐居然都夭折了,没有一个长到三岁的。”
杨显只觉得眼角有些shishi的,冰冷的寒风刮过,热气很快散去,在脸上留下一阵刺痛。
“nainai对娘亲更是不满,一直想让父亲休妻再娶,那时我外公家尚未有如今的权势,不能为娘亲做主,舅舅甚至带了娘亲跪到了nainai跟前,nainai都没有一点心软。”
这春夜,怎么能如此寒冷刺骨?杨显不禁紧了紧衣衫,柳繁音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将酒瓶递到了他跟前,他哆哆嗦嗦地接过,“咕咚”喝下了一大口,一股辣辣的暖意在肠胃中蔓延开来。
“父亲是孝子,从不肯忤逆nainai的意思。一日夫妻百日恩哪,他竟能半点不顾。可能是上天都可怜娘亲,这个时候,娘亲突然被查出来有孕,这才没有被休妻。说来可笑,我nainai那样想抱孙子,我出生才半年,她居然急病而去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杨显的眼中已蓄满了泪水,他的头发没有如白日里那样束起,散乱地飘飞在寒风中,衬得他白皙的脸格外得小,让人心生怜意。
“还好舅舅争气,慢慢的官运倒也顺了起来,娘亲的心结稍微打开了一些,终究没有多熬一些年头。我才七岁,她便去了。舅舅一家其实很疼爱我,只是父亲自视清高,不肯与舅舅过多交往。”
柳繁音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仿佛远方有什么吸引着她。
“柳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杨显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觉得悲情万分。
柳繁音转过头,淡淡地笑了笑:“这世上,再繁华的表面背后,都有数不尽的沧桑悲凉,何况是你呢?”
杨显目瞪口呆。
柳繁音看着年纪比他小,却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话也是沧桑得很,却总能让他莫名地感到信任。
“那你呢,柳姑娘?你也有很多沧桑悲凉吗?”杨显忍不住地问,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使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打磨成如此沉静冷漠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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